舒颜这段时间因为她的事情已经心力交瘁，就连照看孩子的时间都少了很多，甚至为此跟宋郁之撇清关系的事情也都暂时搁置了。

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应该病怏怏的纪漫兮这会儿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对着手里的化妆镜涂口红。

她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漫漫……”

“今天是季承轩的葬礼。”

女人放下了手里的口红，眉目带着温温和和的笑，“他好像说过最喜欢我穿那条红色的长裙，你帮我拿来好不好？”

舒颜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你……”

“不是你说的吗，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熬过去，所有的就还有冲头再来的机会，”纪漫兮放下手里的化妆镜，细长的眉眼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么多年，我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大约是没了长发的精致，整个人反而带着几分成熟的凛冽。

格外性感。

舒颜放在身侧的手不由紧了紧，到底还是起身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嗓音都是哑的，“我让人去拿。”

段妍接到电话的时候，直接就赶了过来。

那个时候纪漫兮已经穿了那件红色的束腰半开叉裙，领口是繁琐而复古的黑色花纹，极细衬身形。

段妍直接就怔住了，“你……”

“好看吗？”

女人提着裙摆原地转了一圈儿，平日里烟视媚行的五官这会儿带着绝对的高高在上和不容侵犯。

临出门的时候，下巴都是抬起的。

舒颜下意识跟上去，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越来越往下沉，而且压地格外地重，险些都要喘不上气来。

因为事发突然，所以葬礼举行地匆忙。

去年的时候纪漫兮就撑着伞站在墓碑前，今时今日过了大半个年头她还是站在了这里，只不过骨灰盒里，换了个人。

那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同一个装扮。

穿着黑衣，带着白花。

而纪漫兮出场的时候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画着精致的妆容，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提着大红色的裙摆走了过去，看起来十分张狂。

旁边的季老爷子直接涨红了脸，“谁让她来的？！”

“这……”

助理和一干人等看到纪漫兮身后跟上来的舒文彦和舒颜，饶是再有脾气也不敢真的上前拦着，顿时就蔫儿了。

老爷子差点没气晕过去，“你们还不赶快把人给我拉走！！”

助理得到吩咐，到底还是赶了过来。

可是纪漫兮本来就不是息事宁人的主儿，堂而皇之得提着裙摆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走了过去，将手里的那束花放在了墓碑前。

看着照片里那张脸，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而在人们肉眼可以看到的地方，纪漫兮左手纤细的手腕上缠着一段绷带，上面还隐隐能看到醒目的血迹。

可她却好像感觉不到似的。

只是在墓碑前蹲了下来，大红色的裙摆落在了地上，嗓音都是淡的，“季承轩，你不是总说我穿这件衣服好看，现在我穿给你看了。”

她欠他一条命，还有一颗心。

她纪漫兮肆意妄为了这么多年，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男人，也见到过各种各样的誓言，可唯独季承轩从来没说过，可却都做了。

哪怕到了死，都在为她着想。

她其实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愿意为了一个人去死的，甚至这样的年头一深信就是二十多年。

可偏偏……

她最不想欠别人什么东西，却还是欠了。

她至今还记得当初他被那些人围堵地喘不过气来，那样眉目蔓延都是桀骜的一个少年，唇角的血迹仿佛成为了唯一的亮点。